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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步过长安2(小说)
发布时间:2022-04-05   点击量:4778    作者:邹冰   分享到:

早上起床头还是疼的,尿憋得难受,提了裤子睡眼朦胧就往二楼厕所跑,结果还是去晚了,眯着眼睛敲了半天才从里面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。这男人在我们沙井村“万国楼”没有见过,一看就是保养得很好,在机关大楼里工作的男人。肤色白皙,相貌端正,有教养,受过良好的教育,上完厕所还不忘侧身让我一下。其实,楼道野得很,不需要做这个多余的动作。他这一让,我也就有了修养:您受惊啦。

站在厕所里我还为一大早自己素质忽然提高而得意,转过身边拉前门的拉链边哼曲,忽然就听到楼道里杀猪一般地叫声:“咦,你这个眼镜,咋回事?上厕所也不关门?”

我打了冷颤,立定才看清是住在我隔壁的王玲,她顶着一头毛茸茸的红头乱发气势汹汹的站在楼道里。

我嬉皮笑脸着道:“一大早让谁踩了尾巴了,你偷看了风景没有收门票还嫌不精彩,想精彩你晚上自己演出啊。”

王玲嗔骂道:“你这个眼镜,无聊啊。”

王玲是从青海来西安“混”工作的,以前在那边是政府公务员,不知道那边发生核辐射了还是咋了,她像东京人一样四散而逃,讨来逃去逃到西安混工作,东混西混也没有混出啥名堂。这不,一大早和我抢厕所。像这种人,在我们村里一定是脑袋让门夹了,或者让关中叫驴踢了,是一个有点二的人。西安不就是比青海气候好一点,人多一点,脸上没有红二团嘛。我经常笑甘肃人是红二团,青海人是红一团,笑王玲是红一方面军的,因此说话就夹枪带棒,王玲也不恼。

一大早我和王玲在楼道里锵锵,声音很清脆传得很远。王玲的门开了一道缝,露出半个脑袋。我瞟了一眼,就看清是刚才上厕所的那哥们,眼神传递出明显带有制止事态扩大的信号,那老兄肯定不知道生活在城市边缘的蚁族,每天就是这么开始的。

回到房间心里想,王玲是一个还算门把得很紧的主儿,昨晚就把自己拍卖给那位富态的仁兄。我心里紧了一下有点不是滋味,看来昨夜王玲是得到了人间最美妙的体贴,肯定是那位老兄给她打了定心针一早来向我骄傲的示威。手机响了,一看是公司的。谁啊,这么早?

电话是王谨打来的。我心里一惊,靠,是公司倒闭了,还是王总从北京回来查出我多报的一千多元接待费?如果是前者,我一定会据理力争我的加班费和一个月工资。如果是后者,我死活不承认,打死也不说。

王谨在电话那头告诉我:早上和你一起去厅里,王总让我熟悉情况。

有没有搞错。我差一点把菜夹馍从口里喷出来。王谨要和我一起去?快对了吧,是想监督我吗?他这个从部队回来的老处女,能看得惯我们这些屠夫磨快刀子宰“肉鸡”吗?嘿嘿,不好意思,原谅我们把那些政府的客户叫“肉鸡”啊。读者大爷,不要让那些政府的大爷们知道啊,要么就没有饭碗了。现在我们公司和政府机关打交道多。虽然公司总部在北京,有全国著名企业在后面撑腰,过去只是履行一下签约手续,定价由我们业务员说了算,每次都宰死那些“肉鸡”。现在不行了,政府机关越来越难做,芝麻大的工程都要招标,只要招标我们就干不过南方公司的业务员。明明是拿我们公司的产品,经常无缘无故我们被打死,我们找谁去评理?包公是在开封府的,没有在西安府啊。这行要做,就只能在厅里下功夫,只有那些懂行的才能买我们的帐。我最近跟的这个工程是一个厅里的信息化工程,总造价1600多万,活不大,但是这个厅是直管的。就是说老鼠拉木掀,大头在后面。下面还有300多县啊,我指望这个工程的提成解决我房子的首付,现在又加个王谨,那老处女会不会成了我房子首付的挡路石吗?他妈的,不得而知。

 

等待是漫长的,我实在闲得无聊就打开电脑在后排上微信聊天。

王谨厌恶地告诉我:“你不会有点追求。”

我头也没有抬:“是追求过,马尔克斯,黑格,《论语》,《道德经》,老庄都读过三遍了,到头来还是没有工作。考上电视台了,长相不好面试没有过关。不知道是面试还是在挑女婿,长痔疮的不要,不管是外痔还是内痔。”

我在心里想,亲爱的王团副,你们在部队舒舒服服当了几年和平兵,退役了还有人管。回来用部队的安家费买辆别克,开着车和我们抢饭碗,也不回家打打太极拳,公园踢踢腿,和我们这些无头苍蝇似的大学生抢啥饭碗吗?你也就是王总的远房妹妹,你就当好办公室的主任就行了,也就岔岔心慌,非要熟悉情况,你真是像我一样下势为公司贡献你的第二个春天吗?切。

手机屏幕上跳出Ta的图像:昨夜又给谁戴绿帽子去了?

我回了一条:给胃洗了一回酒精浴,现在都恶心,没有办法啊,为了混一口饭,只好让胃做出牺牲。

Ta:喝酒容易阳痿啊。

我一下子就叫出声来:“这娘们真骚。”

王谨拍了一下座椅后背:“我们就这样毫无目的等待啊。”

我回了一句:“潜伏是需要耐心的。”

这时候,我接到梭子打来的电话,估计在半空吊着呢,声音有点丝丝拉拉的风声:“麻子,棒子让你给去个电话,他想开个饭馆,你给帮忙找找地方啊。”

我拨了几次棒子的电话都在关机,估计昨晚也喝多了。

这时候李米电话来了:“招标推迟了,新来的刘厅长要明天看看设计方案。”

我大声说:“都要进产房啦,还要检查是否怀上了吗?啥鸟事啊,你就等着南方那些细腿猪拱你们刘厅长,非要把先进的搅成落后的?”

李米笑了:“不至于吧,我还是懂信息系统建设的,咱们一个学校毕业的,你早上好像被狗咬了,还是狗咬了你?”

我说:“一大早我们王副总就等在楼下,面都不见吗?”

李米说:“来吧。”

我们急匆匆赶过去,就见李米在楼下等我们。李米一见王谨,握住手半天放不下来。我说:“哥儿们,戏演过了啊。王副总第一次才来,不要见色忘友啊。晚上用酒精给你洗洗胃,王副总做陪。”

说过这句话,我他妈的后悔得想用砖拍死自己,李米现在说话不算数,但他懂技术,也犯不上让我们这么优雅的王副总作陪,我一个小虾米就够了,赵家烧烤店就能直接搞定。  

问题不是我这么随口一说,关键是要牺牲我们王副总色相啊,那是个傻不拉几正统的主,万一看不惯,事情给她弄碎了,扭头走了,我可用云南白药都弥补不了受伤的心灵啊。

我告诉王谨:“你先回去,我交个电话费。”

王谨说:“晚上宴请,你定个好点包间啊。”

王谨走后,我打车找到李米:“能不能引荐一下你们那位厅长。哥儿们,这月再不签项目,我死定了。”

李米说:“有点悬,厅长好像挺正统,以后再说。